微 笑

週六上午十點，台中醫院挑高的門診大廳顯得有些冷清。

「你等一下，我到辦公室co一些資料，馬上下來。」妻。

「哦！」夫。

夫心裡有數，”馬上”是指趕得及吃中飯。

在Family隨手拿了一份報紙，找個人少的候診區等著。

穿著制服的女學生牽著一位衣衫零亂的老婆婆走到骨科門診。

老婆婆向女學生道了謝，女學生轉身走向大門。

老婆婆從上衣內袋掏出健保卡，望著診間大門，呆立著。

復健科候診區，左手吊著繃帶的中年太太從座位站起來走到老婆婆身旁，低頭跟老婆婆說了些話，接過老婆婆的健保卡，輕敲門，開門走進診間。

跟診護士跟著中年太太一起出來，請老婆婆進診間。

老婆婆回頭謝了中年太太。

報紙才翻了兩頁，老婆婆拿著檢驗單走出診間，護士站在老婆婆身旁，右手在空中比了比，告訴老婆婆X光室所在位置，老婆婆頻頻點頭。

關上門，老婆婆嘗試著理解虛擬在空中的地圖。

夫摺好報紙，走過去－

「阿嬤，我帶你過去。」

到X光室櫃檯，幫老婆婆辦好登記，夫在一邊候著。

老婆婆趕夫離開，怕耽誤他的時間，說她可以自己回去。

夫回到原來的座位，攤開報紙，視線始終望著X光室的方向。

遠處出現老婆婆痀瘻的身影，X光室登記處的小姐牽著她，到骨科診間，將老婆婆交給跟診護士後離開。

報紙實在乏善可陳，正打算起身離開，老婆婆走出診間，手上拿著繳費單。

夫想順道帶她到繳費櫃檯…遲了。

一個剛從廁所出來的志工，看老婆婆駝著背、瞇著眼一臉疑惑的凝視著繳

費單，快步向前，扶著老婆婆向櫃檯走去。

夫站在大門口，望著櫃檯。

繳完費，領過藥，志工送老婆婆到大門口後離開。

老婆婆駝著近90度的背，以非常緩慢的步伐，走向醫院正前方的候車亭。

候車亭坐著一位年輕人，戴著墨鏡，籃球在左手中指上轉著。

老婆婆坐在年輕人右邊，年輕人停止玩球，兩人彷彿在交談。

陸續過了幾輛公車，年輕人每次都跟老婆婆搖搖手。

約莫過了30分鐘，一輛公車靠站，年輕人和老婆婆同時站起來，年輕人扶著老婆婆一起上車，年輕人下車，坐回原來的位置，繼續轉著他手上的籃球。

李明隆 2010,07,13